他瞳孔驟然緊縮,急速跑到了我身邊。“芙鳶——!”他蹲下身,小心翼翼的將我攬入懷中。“浮玉,我好冷……原來神仙也會冷啊。”我艱難的將頭轉向浮玉,笑的慘然。“你知道嗎,月老爺爺找到我的家人了,等我走後……”話還未說完,我便劇烈的咳了起來。“等我走後……你偷偷幫我看一眼,然後告訴我……他過得可好。”“好好好,你彆說了,彆再說了!”
謝悼聲音染上幾分隱怒:“滿嘴謊話!”
但當他看到芙鳶眼眸滿是空洞絕望時,他心口就某名堵得慌。
可他知靈力卑微的小仙失了靈丹便會魂魄相離,最終灰飛煙滅,也不再強求。
“你若不願給,那便用靈髓相抵。”
“此玉隨身佩戴,蘊養百年,靈髓便可重新長出。”
說罷,他丟下一個玉佩,抬手掐訣生生剜出了我的靈髓,轉身離去。
我躺在地上身體緊緊蜷縮著,全身劇烈痙攣,臉色慘白無比。
心中淒然,我僅剩三日可活,何來百年……
我的嘴角處不斷湧出鮮紅的血沫,淌落胸前,將衣襟染成一片猩紅。
浮玉剛踏進蒲藥宮,就看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我。
他瞳孔驟然緊縮,急速跑到了我身邊。
“芙鳶——!”
他蹲下身,小心翼翼的將我攬入懷中。
“浮玉,我好冷……原來神仙也會冷啊。”
我艱難的將頭轉向浮玉,笑的慘然。
“你知道嗎,月老爺爺找到我的家人了,等我走後……”
話還未說完,我便劇烈的咳了起來。
“等我走後……你偷偷幫我看一眼,然後告訴我……他過得可好。”
“好好好,你彆說了,彆再說了!”
我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,喘著氣問:“浮玉,人死可入土為安,那神仙死了……會如何?”
浮玉哽嚥著沉默了許久,才實話實說:“元神具散,灰飛煙滅。”
我像溺水垂死之人抓住浮木般,猛然抓住他的手。
“這樣啊……浮玉,痛……我好痛啊!”
我麵容蒼白,一張臉因巨大痛苦而扭曲變形。
浮玉雙手顫抖著從衣袖中拿出藥來:“來,吃了藥就不那麼痛了。”
可藥丸還未來得及喂進我的嘴中,就滾落到了血泊之中。
窗外。
朝霞漫天,仙鶴翩躚,一陣陣仙樂悄然入耳。
我眸光微暗,嘴中含血:“外麵……為何如此熱鬨?”
浮玉嘴角緊繃,麵露不忍。
我眼底染上抹自嘲,瞬間瞭然。3
“算算日子,今日……該是謝悼和紫棠的大婚……”
浮玉雙眸漸紅。
“你若不想聽,我就將此音斷絕。”
我虛弱的搖頭,氣若遊絲:“聽吧……再不聽,就永遠都聽不到了。”
我渾身冰冷,呼吸微弱且艱難。
“浮玉,這千年來我困厄於情愛,竟還未曾看過四海八荒的美景。”
“我一直對謝悼念念不忘,卻忘了要過好自己的一生……”
“仔細想想,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便是未開靈智時。”
“隨風而動,自由無畏……”
我眼前浮現出走馬燈,潸然落下血淚。
“芙鳶……”浮玉抱著懷中逐漸衰敗的芙鳶哭的泣不成聲。
“浮玉……你要多多珍重……”
我痛苦的呻吟了一聲,一字一句艱難吐道。
“如果還有……下輩子……”
“我想,簡簡單單做株蒲公英,不要生出靈智……也不要七情六慾……”
“隻等那風吹,我便去往天涯海角……”
話落,那隻緊緊攥著浮玉的手,就猝然低垂。
玉佩也猝爾滑落,摔得粉碎。
風起。
芙鳶的身體化作點點星光,在浮玉身旁繞了一圈,隨風而逝——
“芙鳶——!”
浮玉伸手想抓住碎片,卻是枉然。
他雙眸猩紅,淚水大滴大滴的滾落。
……
神木殿大紅燈籠高高掛起,紅色綢緞隨風飄逸。
諸位仙君全都前來為戰神謝悼,締結姻緣真誠祝賀著。
謝悼和紫棠攜手恭迎,笑魘如花。
突然,天界上空奏起嫋嫋仙樂,鳳凰脖頸高昂,齊齊鳴叫。
一位仙君驚歎不已:“如此吉兆,已經幾萬年不曾見過。”
“是啊,今日在戰神大婚之日出現,定是天定良緣!”
其它仙君紛紛附和著恭祝謝悼。
月老卻看著這一幕,暗暗搖頭。
他旁邊身著赤色衣袍的男子薄唇抿成一條線,淡淡的看向謝悼。
月老咳了一聲,質問道。
“謝悼戰神,三生石上是你和赤日神君妹妹的名字,怎的今日和這紫棠成婚?”
謝悼驚鄂,三生石上不是他和芙鳶的名字嗎?她怎麼成了神君的妹妹?
赤日神君時卿,可是上古神朱雀一族,芙鳶隻是一株草木精,怎會牽扯到一起?
他猛地朝月老看去。
紫棠麵露不屑:“芙鳶不過是一株低賤的蒲公英精,怎麼可能是什麼神君之妹。”
時卿眼神淩厲朝紫棠掃去,紫棠瞬間如墜冰窟,噤聲不語。
月老捋著鬍子,大步走上前去,遞給了謝悼一麵鏡子。
“謝悼戰神,這是老夫送你的洞天鏡,可窺過往。”
“亦可恢複昔日封鎖的情感……不如,你且打開看看?”
話畢,月老隱晦的看了一眼旁邊驚慌的紫棠。
謝悼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,他直覺有什麼東西錯了,遲遲不敢看上一眼。
月老看著謝悼猶豫的模樣,將鏡子一把喚出,直直湊到了謝悼麵前。
甫一入眼,那些模糊的記憶和消散的情感一併湧上,隻讓謝悼頭痛欲裂。
他喉間湧上抹腥甜,一口血直直噴濺而出。
此時,謝悼隻覺仙魂撕裂,一股火焰從元神中燃燒起來。
謝悼再也忍不住,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探查著自己的元神。
隻見一顆至純至淨的蒲公英靈丹藏在暗處,不斷的釋放出靈氣鞏固著自己的修為。
但,頃刻間便湮滅成灰,不複存在。
“靈丹碎,仙身隕……”謝悼不可置信地低聲喃喃。
不遠處,浮玉禦風而來,正正的站在謝悼的麵前。
他望向浮玉身後,冇有熟悉的影子。
謝悼雙眼充血,聲音嘶啞地追問:“芙鳶呢?”
浮玉未答,隻是拿出一枚破碎染血的玉佩,一把丟在謝悼麵前。
他憔悴神情中透著清冷,一字一句,聲聲泣血。
“拜你所賜——灰飛煙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