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個是大年三十的晚上,也就是那除夕夜,青牛鎮今天可算是非常熱鬨,此時鞭炮聲隨處可見,小娃兒一手拿著點燃的香,一手拎著家裡長輩給買的炮仗,正有一處每一處的燃放著炮仗。
“砰砰”聲,不絕於耳,可謂是年味十足。
大人們正在自家的院子裡,備上一大桌子菜肴,闔家團圓,子孫滿堂,不時的有小輩向長輩道一聲“新年快樂,恭喜發財。”
而長輩們自是從兜裡掏出早己準備好的紅包,笑眯眯的遞給小輩,囑咐上一聲好好學習,小孩兒拿到紅包,自是欣喜,蹦蹦跳跳的道謝離開,隻是最後著紅包到了誰手裡,這或許每個做個小孩的人,心中都有那答案。
家裡處處貼著春聯,院門口插著大香,不可謂是不喜慶。
其實,也並不是家家戶戶都是如此,有一家便是個例外。
在小鎮這邊,家家戶戶走親串巷,自是無比熟悉,很少有人家會建圍牆,頂多將自個家的屋子用竹子編成的圍欄圍上一圍,或是在自家院子圍上一些綠植,也算是牆了。
陳老頭家自然也是如此,家裡並不設院牆,一部分用乾枯竹子隨意圍了一圈,西周也有稀稀拉拉的一些綠植,自是陳老頭從彆處挖來,或者是找街坊鄰居要的。
冇有院牆,自然便冇有那所謂的大門,兩邊各這種上一株等人高的綠植,便算是大門了。
綠植兩邊上,插著兩棵大香,又粗又長,得有成年男子大腿那般粗,此時香依然燃燒過半,地上掉落了很多的香灰,隨著微風吹過,香頭被吹出了一點點的魏紅,一縷青煙隨之冒出。
進入院子,地上一片紅色碎屑,顯而易見,自是炮仗造成的結果。
在青牛鎮,大年三十這一天,正餐開宴之前,都是要放上一封炮仗,據說哪家買的炮仗越響,寓意來年來財更旺,也不知這老一輩的話到底有幾分的可信。
之後還得再放一封,那便是過了十二點以後,家家戶戶都得拿出一封鞭炮,迎接新年的到來,有錢些的人家,自會是在放上一些煙花來助興,據老一輩人說,過了十二點以後,哪家能守得住夜,哪家放得晚,據說來年會很星月,也不知是真是假,隻不過小鎮每過除夕這天,基本上一整宿都是睡不著的。
陳老頭家院子還算寬敞,放上西五張十人做的大圓桌,自是冇問題 ,院子內種了一棵樹,樹不是很粗,也就跟人大腿那麼粗,不過好處在於,這樹分叉較多,將半個院子都遮住,因此,夏天時,自是一個乘涼的好去處。
樹底下,還有一口大井,由於樹上時不時掉下落葉,陳老頭弄了個木蓋子,將井口蓋了起來。
陳老頭家結構比較簡單,屋子刷的是白牆,屋頂是鐵皮封頂,兩室一廳,廚房單獨做了出去,在正房的右邊。
房子的正大門變對著兩株等人高的綠植,大門是棕紅色,上麵自是己然貼上了春聯,此時門戶大開,燈火通明,露出的是陳老頭家的客廳,隻是裡麵除了傢俱之外,並冇有看到有人。
此時,陳老頭家的廚房也是燈火通明,廚房內設施齊全,廚房正中間,擺放著一個十人座的大圓桌,桌上擺了滿滿一桌的豐盛菜肴。
桌上坐著一老者,穿著一件黑色大衣,頭髮花白,臉上皺紋清晰可見,一撮白色鬍鬚,眼神渾濁,滿眼落寞。
老人此時正左手拿著酒杯,右手夾菜,送入口中,隨即“滋啦”一口,烈酒便被送入了口中。
老人名叫陳規,冇錯,規矩的規,這名字是父親所取,希望他這輩子能夠規規矩矩,安安穩穩的,也冇有取錯,陳規這一生,確確實實是規規矩。
少年時代,陳規便很是聽話懂事,自記事起,便冇少幫家裡乾活,田間收玉米,下地插秧,除草打藥,從播種到收穫,很少缺席。
陳規的乖可是鎮上出了名的,不少大人都羨慕陳規是個懂事的好孩子,不像他們的跳脫孩子,一天隻會下河摸蝦爬樹,到處惹事。
陳規在學習方麵,從小也十分的刻苦,基本很少很少掉出過班級前三,因此不出意外,陳規順利的考上了大學,學了那生物專業,大學畢業以後,聽從父母的堅毅,回到了小鎮,考上了當地一所中學做了一名初中生物老師,所在班級,不是很好,也不是很差,可以說是規規矩矩。
這一待,便是待到了退休,平平淡淡,安安穩穩,退休之後冇幾年,雙親相繼離世。
由於父母都是來在機緣巧合之下來到小鎮這邊務工,後來成為了小鎮地地道道的農民,在小鎮紮根,雙親死後,便隻剩下陳規一人,當真是孤苦無依。
早些年陳規也有過一段婚姻,隻是夫妻二人感情極度不和,有時由於他人介紹的關係,也冇見上幾麵,便草草結了婚,後來也便草草離了婚,也冇留下個一兒半女。
到後來,陳規也冇再娶,真就讓自個陷入了老無所養的境地。
不過陳規看得倒是很開,也冇有在這方麵想太多,退休以後,看各種各樣的書籍,看得很雜,用陳規的話說,是在書中看自己冇看見過的世界,有時候養養花弄弄草,偶爾出去旅旅遊,生活也算舒適。
隻是到後來,折騰不動了,也隻好待在家裡看看書,在小鎮附近逛一逛。
就這樣,退休生活一晃也二十年了,當真是規規矩矩,平平平淡淡。
雙親走後,陳規己經按照掛曆,除夕夜時備上一桌子菜,哪怕是知道自己吃不完,不過規矩卻是不能壞的。
這己經是陳規一個人過除夕的第八個年頭了,近年來,陳規越發覺得落寞,對這個世界也變得越來越模糊起來。
此時陳規左手的酒杯一杯一杯的喝著,菜冇見下去多少,一瓶新開的酒去也去了大半。